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皇帝漫应了一声——这几乎是习惯了,她时时会拉了皇帝去看婴儿,李治实在不大喜欢看孩子,可是为了她,他每次都允诺。 于是,他们进入了宫人称呼为小内的婴儿室,乳媪于内间走出来迎迓。 “还没有醒,今天睡得特别长久?”武媚娘又是轻快地问——提到孩子,她总是眉飞色 舞的。 “小公主睡得很甜,刚才,皇后来时,摸摸小公主的面孔,也不曾弄醒。”乳媪低声说。 “皇后来过?”武媚娘皱皱眉,“我来更衣时没听到说。” “皇后诏示的,没有事,不必传报。” “嗯。”她转向皇帝,“去看看我们的千金——” 于是,他们走入婴儿的睡房。皇帝为了表示自己对小女儿也有兴趣,一面走,随口说:“这孩子的面部轮廓很像你,可惜,她是皇帝的女儿,不能像你一样嫁给皇帝。” “不要这样轻薄她啊,我的皇上!”她亲昵地说,随即吩咐乳媪,将孩子抱起来给皇帝看。 “啊!”乳媪一掀开帐子,就惊惶地叫出来。 “怎么啦?”武媚娘不满地低斥着乳媪。接着,她也凑近去看,并且伸手去摸孩子的面孔,于是,她也和乳媪一样地叫了出来。 “怎样?”李治诧异了,挤在两个女人中间上前看。于是,他发现自己的女儿已经僵死。 武媚娘表现出如受到巨大的震动那样子:一呆,随后,放声大哭,在号哭中叫出:“她死了——” 皇帝慌了手脚,再看孩子,一双小眼睛突出,嘴半张,颈项间,有一道鲜明的红血痕,他一怔,顺手握住了媚娘的臂膀。 “媚娘,这像是被勒死的啊!” “勒死?不!谁会?谁敢?”她在号哭中再凑近去看,接着,她尖锐地叫了一声,倒下去…… 皇帝匆忙地扶住她,当蹲下身时,就看到了一条丝巾拋在床下——他一面扶住媚娘,一面将丝巾拾起来,丝巾,搓折成条。显然,这是勒死孩子的凶具了,这一发现使李治愕异。 武媚娘似因悲痛而晕厥,此时一口气回过来,又哭了——两名宫女及时赶来搀扶住她。 “这东西哪儿来的?”皇帝厉声问乳媪。 “这——”乳媪迷惘地看着丝巾。 武媚娘似忽然惊觉地从皇帝手上抢过那条丝巾。 “这是凶具啊——啊——勒死……”她气噎,好像又要晕厥过去。 “是谁?是谁来过?”李治再取回丝巾,用劲一挥,愤怒地喝问,一瞬间,他的双眼布满了血丝。 “只有皇后进来过——”宫女和乳媪都跪了下来,惶恐地回奏,“皇后平时也进来的,有时和昭仪一起看小公主——” “皇后?”李治的眼睛转动着,把丝巾掷到地上,“你们看看,这东西是什么地方来的?是谁?” “皇上——”乳媪指着丝巾一端绣着的金丝如意,全身可怕的颤抖着——金丝如意,是皇后的标徽啊!但是,她不敢说,关系太大了,她,一个下人,怎能开口呢? 此时,李治已看到了,他再拾起丝巾,愤恨地高叫:“找掖庭令来!” “陛下,”媚娘突然抱住他的手臂,哀切地叫着,“不要,不要啊!” “为什么?”他咆哮着,“太可恶了,她杀死我的孩子!” “陛下,陛下!”媚娘在哭泣中阻止他说下去,接着,反身扑向小床大哭。 掖庭令终于应召来了,而武媚娘又在悲痛中晕了过去(那自然是有必要的晕眩)。李治呼唤着她,任凭掖庭令直挺挺地跪着。不久,她再度复苏了,软弱地倚着皇帝,看了掖庭令一眼,悠悠地说: “陛下,这是不可能的呀!我不能相信!” “这怎么能是假的,哼,人证物证,立刻宣……”李治恨恨地顿脚,正要命令掖庭令传皇后来讯问,但武媚娘却全力拉住他的衣角,阻止他如此做。李治瞅了她一眼,勉强改变命令:“把这些人先给带去看守着——不许和任何一个人交谈!”皇帝打了一个干呃,再接下去,“就如此了,再听候发落!” “昭仪!”乳媪流着泪,转而求恳武氏,“这不关我们,实在是——” “不许多说!”武媚娘自小床旁站起来,突然一声喝断,立刻向掖庭令挥手,“快带下去,如有疏虞,一定从重治罪。” 皇帝在愤怒与迷惘中,搂着武媚娘走进内寝,她扑在床上,呜呜咽咽地哭泣,他疑惑地问道: “为什么阻止我传宣皇后来询问?” “陛下,”她揩拭眼泪,凄楚地说,“这样的事体传了出去,还成什么体统?皇后要母仪天下的,有了这种事,怎么能让人知道?再者,皇后是皇太子的母亲,这事一宣扬,太子又如何做人,将来,唉——”她又呜呜地哭了,“总是你待我太好了,前些时,辅政大臣隐讽我一顿,如今,唉,赤子何辜啊!” 李治沉吟着,武媚娘的设想自然是周到的,但是,皇后的鄙行,实在使他忍无可忍,他想了一歇,终于阴郁地起身,走到案前,拿起笔来写诏书: “王皇后不克厥职,应让,着即迁出,钦此。” 他写完,毫不考虑地盖印,吩咐送出去交学士拟稿。 武媚娘并不阻止,她不愿见到审讯,阴谋总是阴谋,冤屈了人,自然不能让人有申辩的机会,她所希望的就是默默地把皇后贬斥;李治的手诏,她虽然没有看到,但是,内容是想象得到的,她的目的达到了,只要王皇后一废,余下的宝座,一定会轮到她,再者,子以母贵,王皇后被贬后,太子还能自安吗——她在悲泣中暗笑,她觉得死一个女儿是值得的……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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