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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为皇帝按摩——那是和奚官局侍御完全不同的按摩方法。他用一种淡黄色的油敷在皇帝的皮肤上,然后用手掌摩挲。 他的按摩使皇帝于半个时辰内入睡。 这一偶然的开始,使明崇俨的地位完全变了,李治命他住于随车中,作为近臣。武皇后 也因此而可以回自己的凤辇了。 一个为皇帝经常按摩的人,是可以利用这一个时机讲许多话的,武媚娘长久以来就希望有如此一个人,现在,她的愿望达到了,于是,在回到东都洛阳之后,皇后第一批诏书中,就有特擢明崇俨为正谏大夫手谕在内。 洛阳,在情调上比长安轻松。 但是,回到洛阳的武媚娘,却只有三四天的轻松,一项属于家事的纠纷使得她陷入了空前烦恼中。那是发现了太子李弘和自己显著地处于对立状态。 太子虽然无权干涉母后,但是,太子接纳了旧山东大族和关陇贵族,形成另一个势力集团。武媚娘处心积虑,长期努力着,就是要打倒旧势力集团,不料,自己的儿子却为这一群人所用。 这使她恨,而且,形势显明,她在权力的高峰上,必须和儿子展开斗争了!她自信不会被儿子打倒,可是,和儿子斗争,是并不光彩的啊! 她在烦乱中了。 回到洛阳的一个月之后,她在仁寿宫早朝散罢,太子李弘随之入内宫。皇太子温和地向母后请求一件事—— “是什么?”她对儿子的温和也有反感,因此,口气比较上有生涩的倾向——她以为,儿子的温和是阴谋。 “母后,已故萧淑妃有两个女儿,据说,从前获罪……”李弘缓缓地提起旧事来。 “哦——”武媚娘出神地应了一声。故事太遥远了,她在记忆中搜索着。 “据说,那还是我在孩子时候发生的事,是她们的母亲犯了事,因此而牵连到她们,幽居掖庭……” “哦,是的,很长久了!”武皇后微喟着,似乎有无穷的感慨,那自然不因萧淑妃的两个女儿而发,而是为自己的流年而发,她想到和萧淑妃斗争的那一个回合,自己虽然大胜,但胜得很狼狈。这由于当时经验不足,处事慌张失措,再者,当时的她,尚未取得如今那样的权力——她想:如果这一宗事发生于现在,就不会那样子结局…… “母后仁慈,是不是可以赦免她们两人?” “赦免?你见了她们?” “是的,三个月之前,我巡行内廷,部署迎迓父皇母后驾临东都,在掖庭见到义阳、宣城二位公主。” “她们的情况怎样?” “很憔悴,年迫四十,尚未嫁人——”太子充满了同情地说下去,“倘若再蹉跎岁月,她们会老了!” 年迫四十和一个“老”字,使武皇后听了很不舒服,她直觉地以为儿子在讥嘲自己,因此,她冷冷地一笑。 “母后,年来天旱为灾,掖庭的怨气——” “我知道,”她无法再掩饰自己的不满,因而快速地截断了儿子的话,“我命掖庭令为她们择人。” 太子看到母后的面颊上浮现一些青光,心中凛然,原来打算再建议的事,就此咽住不说了。 于是,母与子默然相对。 太子感受一种森严气氛的压迫,再也无法逗留下去,于是,他辞出了。 “婉儿——”皇后在太子去后不久,气吁吁地叫着。 婉儿来了——但和婉儿同时进来的,还有太平公主。武媚娘带着霜寒的面颊,于看到女儿时,终于松弛了下来。她瞅着女儿,有说不出的情意——太平公主的面容,与自己太相似了。她欣赏女儿的眼鼻与嘴唇,从组成五官线条看来,母与女,几乎是一致的。 ——女儿,具有鲜嫩的青春。 “你来做什么呢?我找婉儿有事呀!” “我也有事!”太平公主幽微地一笑,“刚才,太子在,我不想进来,等到太子走出去,我正想来,妈却传召婉儿。” “那么,你先说说你的事!”武媚娘摩挲着膝盖,又伸屈着右腿。 “妈的腿怎样?” “刚才下步辇的时候扭了一下,有些酸!” “找那个明崇俨来按摩,立刻会好。”太平公主喜滋滋地说,“父皇不论是头痛、脚痛,都找明崇俨。” “我是女人呀,”武皇后低喟着,“找一名朝臣来按摩,成何体统?” “我以为不妨事的,皇帝与皇后一体——” “说正经,你有什么事?” “太子哥哥和武承嗣吵嘴。”太平公主说,“那是三天前发生的——武承嗣被太子训了一顿。” 武承嗣是皇后的侄儿,平时为皇后所钟爱。当太平公主说出太子训斥武承嗣时,她感到错愕,但在表面上,仍然不动声色。 “你知道为了什么?是谁告诉你的?” “他们在浴社玩,我的车右也在场,车右亲自听到的,先是太子舍人说天旱,皇后应该避位,承嗣斥责他,太子过来,反斥承嗣,承嗣就走开了。” 天旱,皇后应该避位之说,在来俊臣递入的报告中已经不只一次提到过了,她的政敌,不放松任何一个可以打击她的机会;而武皇后对于这些流言,在长安的时候就付诸一笑。她以为,放布流言蜚语以图中伤,是无能力为其他的表示。因此,她并不理会,仅仅命来俊臣记下造谣人的名字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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