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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还有一个兄弟,是叫张昌仪吗?”女皇帝记了起来,但她不愿意把昌仪也弄在身边,她曾看到张昌仪的文章,头脑和条理都很清新,她曾经计划把昌仪放在行政方面去的。 “是的,是昌仪,陛下曾召见过一次。” “我会有其他的事派他的。”她淡淡地说,“我以为昌仪是行政方面的人才,我想令他好好地进身,在朝中做事。” “感谢陛下对我们兄弟的栽培。” 武曌对张易之兄弟的栽培是不遗余力的,不久,张易之升调为控鹤监,张昌宗为殿中侍御史,张昌仪也得了一个御史。这时,明堂的工程已经开始,朝廷中虽然有人反对女皇帝大兴土木,但那些反对已不能发生作用。在这些日子中,她替自己上了一个“金轮神圣皇帝”的称号,并且铸了一个“七宝金轮”放在紫宸殿,象征皇权神圣。 同时,她命狄仁杰兼中书——仁杰拜相已经有不少时日了,现在他的地位更重要,和女皇帝也更接近。对来俊臣,这是非常不愉快的事,因为狄仁杰是朝廷中最不理睬他的一人。此外,女皇帝又重用武承嗣、武攸宁等人。 她对镜殿的工程最感兴趣,在明堂左侧,镜殿的基础已筑好了,磨打铜皮的工人,有一部分就在旧日白马寺的广场上工作,她偶然也会去看着。这份工作是艰巨的,三百多名工人,日夜不停地工作着。 那些铜皮,每块约八尺长、四尺五寸阔,表面打磨平滑,背面四边,排着镶嵌的机钮。还有四根包铜的柱子,铜柱是用半月形的铜皮合拢来的,靠焊接的功夫好,远看就似纯粹铜柱一样了。 张昌宗和张易之轮流着到工场来监察,经过差不多半个月时间,镜殿的屋架已经竖了起来,为了承受重量,除了柱与梁精选上等木材之外,四边的墙都用青石砌成,毗连正间的几间小房,也用青石做暗墙,外面再装桃木壁和地板。 镜殿的陈设,全由张易之兄弟设计,各个小房用的都是矮脚桌椅,地上铺了席子,再加上来自西域的地毯。信道上的地板,用油漆得光可鉴人。 至于正殿——那是自有历史以来最精致的构筑,两扇大门包上铜皮,上面和普通宫门一样,用青色点缀成图案,并且镶嵌银丝,衔门环的两只兽头,用了红宝石做眼睛。进了门,便是七宝屏风,挡住了视线,转过了屏风,就看到光华夺目的黄金世界。 打磨铜片和镶嵌需要悠长的时间,镜殿的外壳造好了四个月,里面才初步完工。 张易之兄弟当工程完毕之后,故意隐蔽起来,武曌几次要去看工程的进行,张氏兄弟都借故推托了,他们要等一个机会——在最有利的时间把镜殿呈献给女皇帝。 就在镜殿行将落成的时候,出征默啜的骠骑大将军薛怀义,却被冷落和弃置了。 薛怀义的命运是离奇的,当他以为在仕途可以一帆风顺的时候,风向忽然变了——他带兵出征,却交上了好运,在他正面的敌人,当他的兵抵达前方时,忽然有计划地撤退,初时,薛怀义还以为是自己的运气,上表报捷。 但在半个月之后,他发觉默啜的退兵是有计划的,他们从侵占的大唐土地上缓缓地退去,平均五天或六天撤退一个据点,当薛怀义占领他们退出的据点而部署停当之时,默啜又退了。怀义是第一次自统大军,他不敢冒险突进,事实上默啜的撤退方式,人人都有着疑惑,直到一个月之后,默啜的退兵情势才明朗化。怀义很遗憾自己没有打一仗的机会,他陈兵边境,等待一个打的机会,这样又过了一个多月,默啜完全退过界去了。于是,怀义只得上表呈报默啜退却的情形,他一路没有打,但是,在表文中却夸张说初度遭遇时打了一次胜仗,他说明了陈兵边境的形势,请求女皇指示是否作扫穴犁庭之战。 她并不是一个好战者,她下制给怀义,命这位大将军屯兵国境戒备,如果默啜不再挑战,就不必进兵。 这样相持了几个月,前方一无动静,薛怀义又不能安静下来了,他再上书请示——想回朝了。 这份表章送到洛阳,新明堂全体工程已接近完成,而镜殿则已全部装修好了。 她,在翠微宫看奏章,张易之兄弟伴着她。当她看到远方的情人请示的奏章之后,忽然有了遐思,悠悠地说: “昌宗,怀义上表请示回师哩。” “薛大将军打了胜仗?”张昌宗挨到女皇的榻边问。 这时,在长几的另一端帮武曌整理奏折的张易之也停了手,怀义的行动,他显然是很关心的。 “也可以这样说——”武曌悠悠地接口,“怀义出兵之后,实际没有经过大战,默啜兵就退了,在边境相持了几个月,默啜派了使臣来见怀义,表示和好,不再进寇,所以,怀义请求班师了。” “噢——”张易之漫声应着,对于薛怀义的即将回来,他有一种矛盾的感觉。从薛怀义走后,他们兄弟实际上占有了这位女皇帝,然而,怀义则是女皇的旧情人,倘若怀义回来,他们独占性的宠爱自然会被分去,所以,他回答的声音有着微妙的惆怅。 女皇帝立刻分辨出来了,她微微一笑说: “易之,看你的神情,似乎不愿意薛大将军回来?” “陛下——我没有这个意思啊!”张易之掩饰自己的情绪,但并非是完全的掩饰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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