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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章 一个法家的个案研究（1）
法家人物的杰出代表
研究法家，要与研究儒家一样，须具备一个好的心态：历史上，儒家人物在故纸堆里构想理想国，扬名千年；法家人物在实践中试验新思想，骂名千载。但扬名也好，骂名也好，千载以下的每个时代，他们都有思想的继承人、都有理论的实践者。曾几何时，儒家又被说成是保守派、法家被说成是改革派。当今，大部分人认为，诸子百家中的“法家”之法，不是我们今天所说的“法治”之法。所以，要研究法家，一定要摒弃偏见，摒弃陈见，平心静气，把握本质。
商鞅，是公认的一个法家人物，他既是理论家，也是实践家，是中国历史上为数不多的“变法”成功者之一，也是变法者中死得最惨的人。研究商鞅变法，有四个原因，第一，他是个著名的法家；第二，他有成功的变法实践；第三，他的法，在秦国一直被沿用，直到秦始皇统一中国；第四，具备完整体系的法家著作正是托名于他的《商君书》。
于是乎，我们谈法家，就从商鞅这个个案开始吧。
下面，我们就以《史记》里的《商君列传》为脉络，来夹叙夹议。
法家是帝王的工具
商鞅本是卫国贵族，姓公孙氏，故又被称为卫鞅、公孙鞅，大约生于公元前390年，死于公元前338年。
卫鞅是个少年英才，对“刑名”之学尤其喜好，曾投身在魏国丞相公叔痤门下任职，很快，公叔就知道这是个栋梁。也是魏国不幸，公叔还没来得及提拔他，就得重病了，于是，公叔只得趁魏惠王来探病时，推荐道：我死以后，就让卫鞅来做丞相吧。魏王一听，心想，你这老头恐怕是病糊涂了，怎么推荐一个小门客做丞相啊？连说：不行！不行！老家伙只得叹口气说：大王不用他，就得杀了他，别让他跑到敌国去了！魏王说：好吧，好吧，杀吧。魏王走后，公叔又觉得对不起卫鞅，就把这事又告诉他了，并说：你赶快跑吧，马上他们就会来抓你了。卫鞅听后，面不改色心不跳，说：没关系，您老尽管放心，他绝对不会杀我的！奇怪吗？一点也不奇怪！因为，他不听你的话重用我，自然也不会听你的话来杀我！事实果然不出卫鞅所料，魏惠王只当公叔是病里说胡话，一句也没往心上去。卫鞅呆在魏国，自然也是安然无恙。
我们从这段史料里可以看出，卫鞅做门客而被主人推荐为丞相继承人，可见他的才识好生了得；面临生死问题，而能做出正确判断，并处之安然，可见他是个多么有大智慧、大勇气、大自信心的人！
公叔死后不久，秦孝公在秦国下求贤令，声称要振兴秦国，特别是要向东发展，收复被魏国侵占的土地。卫鞅知道后，就西行入秦。他通过关系，找到秦孝公一个叫景监的宠臣，求见孝公。卫鞅第一次见到孝公时，向他大谈从黄帝到尧舜的“五帝之道”，把孝公听得直打瞌睡，骂景监怎么举荐个傻瓜来了。卫鞅则请求再见孝公，这次他改变策略，大谈商汤、周文王这些“三王之道”，结果，孝公还是听得乏味，并再次大骂景监。卫鞅又第三次请求并见到孝公。呵呵，敢情孝公是求贤心急，要不就是太信任这个宠臣了，还有，卫鞅也太会找关系了，让景监一再挨骂，还一再引见，卫鞅交游的本领真高啊！不过，这第三次交谈，效果奇好，原来，卫鞅这次谈论的内容是齐桓公、晋文公这些“五霸之道”。事后，卫鞅对景监说，我算把准了孝公的脉了，他认为，“五帝”、“三王”太遥远了，实现那种理想也不知道要经过多少代人才能完成，有本领的君王，就应该在生前建立辉煌的业绩，扬名当世！所以，我现在只跟他谈强国之道了！哎！可惜了，他做不了商汤、文、武，我也做不了伊尹、姜太公喽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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