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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章 试解庄子(2)
下面,我再具体谈谈几个“奇”。
奇幻的神游
庄子追求心灵的绝对自由,他把这种境界比作“逍遥游”。《庄子》书中,大量的笔墨,都在描写这颗自由之心的旅游。我们且称之为神游。
第一次神游,是心随大鹏的雄奇之游:
北冥有鱼,其名为鲲。鲲之大,不知其几千里也。化而为鸟,其名为鹏。鹏之背,不知其几千里也。怒而飞,其翼若垂天之云。是鸟也,海运则将徙于南冥。
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……野马也,尘埃也,生物之以息相吹也。天之苍苍,其正色邪?其远而无所至极邪?
这一次把心灵寄托在鲲鹏身上的神游,使庄子明白,这还不能做到逍遥游,因为鲲鹏展翅,也需要“风云际会”,这就是“有待”。只有做到“乘天地之正,而御六气之辩,以游无穷者”,才叫“无待”,于是,他得出结论:
至人无己,神人无功,圣人无名。
第二次神游,是心随蝴蝶的梦游:
昔者庄周梦为胡蝶,栩栩然胡蝶也,自喻适志与!不知周也。俄然觉,则蘧蘧然周也。不知周之梦为胡蝶与,胡蝶之梦为周与?周与胡蝶,则必有分矣。此之谓“物化”。
这是一次忘我的神游,“忘我”就是“无己”。
第三次神游,是心乘“道德”的浮游:
庄子行于山中,见大木,枝叶盛茂。伐木者止其旁而不取也。问其故,曰:“无所可用。”庄子曰:“此木以不材得终其天年。”夫子出于山,舍于故人之家。故人喜,命竖子杀雁而烹之。竖子请曰:“其一能鸣,其一不能鸣,请奚杀?”主人曰:“杀不能鸣者。”明日,弟子问于庄子曰:“昨日山中之木,以不材得终其天年;今主人之雁,以不材死。先生将何处?”
庄子笑曰:“周将处乎材与不材之间。材与不材之间,似之而非也,故未免乎累。若夫乘道德而浮游则不然,无誉无訾,一龙一蛇,与时俱化,而无肯专为。一上一下,以和为量,浮游乎万物之祖。物物而不物于物,则胡可得而累邪!此神农、黄帝之法则也。若夫万物之情,人伦之传则不然:合则离,成则毁,廉则挫,尊则议,有为则亏,贤则谋,不肖则欺。胡可得而必乎哉!悲夫,弟子志之,其唯道德之乡乎!”
成材的参天大树,会遭到砍伐;不会鸣叫的公鸡,会被宰杀。有用也不好,无用也不好,怎么办呢?办法在有用无用之间。其实,这还不是根本办法,根本办法,是“无己”,“无己”就忘记了什么用不用的,怎么着都行。这时,庄子就心随“道德”去神游了,脱离了人间一切合与离、成与毁、尊与卑、贤与不肖、拥有与失去的烦恼,达到“无功”的境界!“无功”的境界在哪里呢?在“道德之乡”,即“无何有之乡”!
第四次神游,是心随“知”的访游:
知北游于玄水之上,登隐弅之丘,而适遭无为谓焉。知谓无为谓曰:“予欲有问乎若:何思何虑则知道?何处何服则安道?何从何道则得道?”三问而无为谓不答也。非不答,不知答也。知不得问,反于白水之南,登狐阕之上,而睹狂屈焉。知以之言也问乎狂屈。狂屈曰:“唉!予知之,将语若。”中欲言而忘其所欲言。
知不得问,反于帝宫,见黄帝而问焉。黄帝曰:“无思无虑始知道,无处无服始安道,无从无道始得道。”
知,就是知识、认知。在这里,“知”被庄子拟人化了。“知”向北去游学,想访问一些“知名学者”,干什么呢?原来,“知”也有很多困惑,要找人解答呀。“知”首先遇到“无为谓”,“无为谓”就是“无为”,“无为”在这里也被庄子拟人化了。“知”向“无为谓”请教三个问题:我怎么知道“道”?怎么安于“道”?怎样得到“道”?“无为谓”根本就没有说话——“无为”怎么会说话呢?无奈之下,“知”只得继续去游,在一座山前,遇到“狂屈”。“知”又向狂屈提出了这三个问题,狂屈说:“啊,我知道,我来回答你!”但狂屈正准备说时,却立即忘记要说什么了——“道”岂是可以说得清的?“知”很无奈,最后找到黄帝,黄帝告诉他:“不知道,就可以知道‘道’了;不安于就可以安于‘道’了;不得到就可以得到‘道’了”。“道”既然是无为,当然是以无为而得之。但,这又岂能说出来?说出来,就不是“无为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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